史記卷一百七 魏其武安侯 列傳第四十七

[peter_zhong]

注 集解漢書曰：“灌夫字仲孺。”
注 索隱案：服謂?功之服也。故應璩書曰“仲孺不辭同生之服”是也。
注 集解徐廣曰：“一雲‘以服請，不宜往’。”索隱案：徐廣雲“以服請，不宜
往”，其說非也。正言夫請不以服為解，狜不宜忘，故駕自往迎也。
注 集解徐廣曰：“一作‘悟’。”
注 索隱屬音之欲反。屬猶委也，付也。小顏雲“若今之舞訖相勸也”。
丞相嘗使籍福請魏其城南田。魏其大望曰：“老僕雖□，將軍雖貴，寧可以勢奪乎！”
不許。灌夫聞，怒，罵籍福。籍福惡兩人有?，乃謾自好謝丞相曰：“魏其老且死，易
忍，且待之。”已而武安聞魏其妳灌夫實怒不予田，亦怒曰：“魏其子嘗殺人，狜活之。
狜事魏其無所不可，何愛數頃田？且灌夫何與也？吾不敢復求田。”武安由此大怨灌夫
妳魏其。
元光四年春， 丞相言灌夫家在穎川，橫甚，民苦之。請案。上曰：“此丞相事，
何請。”灌夫亦持丞相陰事，為奸利，受淮南王金與語言。賓客居閑，遂止，俱解。

注 集解徐廣曰：“疑此當是三年也。其說在後。”
夏，丞相取燕王女為夫人， 有太後詔，召列侯宗室皆往賀。魏其侯過灌夫，欲與
俱。夫謝曰：“夫數以酒失得過丞相，丞相今者又與夫有?。”魏其曰：“事已解。”
強與俱。飲酒酣，武安起為壽， 坐皆避席伏。已魏其侯為壽，獨故人避席耳，余半膝
席。 灌夫不悅。起行酒，至武安，武安膝席曰：“不能滿觴。”夫怒，因嘻笑曰：
“將軍貴人也，屬之！” 時武安不肯。行酒次至臨汝侯， 臨汝侯方與程不識耳語，
又不避席。夫無所發怒，乃罵臨汝侯曰：
“生平毀程不識不直一錢，今日長者為壽，乃效女兒

[peter_zhong]

武安侯田狜 者，孝景後同母弟也，生長陵。魏其已為大將軍後，方盛，狜為諸郎，
未貴，往來侍酒魏其，跪起如子姓。及孝景晚節， 狜益貴幸，為太中大夫。狜辯有
口，學盤盂諸書， 王太後賢之。 孝景崩，即日太子立，稱制，所鎮撫多有田狜賓客
計隕，狜弟田勝，皆以太後弟，孝景後三年 封狜為武安侯，勝為周陽侯。

注 索隱扶粉反。如“狜鼠”之“狜”，音墳。
注 集解徐廣曰：“一雲‘諸卿’。時人相號長老老者為‘諸公’，年少者為‘諸
卿’，如今人相號為‘士大夫’也。”
注 索隱按：謂晚年也。
注 集解應劭曰：“黃帝史孔甲所作銘也。凡二十九篇，書盤盂中，所為法戒。
諸書，諸子文書也。”孟康曰：“孔甲盤盂二十六篇，雜家書，兼儒妳墨妳名妳法。”
注 集解徐廣曰：“即狜同母姊者。”
注 集解徐廣曰：“孝景後三年即是孝武初嗣位之年也。”
注 正義絳州聞喜縣東二十裡周陽故城也。
武安侯新欲用事為相，卑下賓客，進名士家居者貴之，欲以傾魏其諸將相。建元元
年，丞相綰病免，上議置丞相妳太尉。籍福說武安侯曰：“魏其貴久矣，天下士素歸之。
今將軍初興，未如魏其，即上以將軍為丞相，必讓魏其。魏其為丞相，將軍必為太尉。

太尉妳丞相尊等耳，又有讓賢名。”武安侯D微言太後風上，於是乃以魏其侯為丞相，
武安侯為太尉。籍福賀魏其侯，因吊曰：“君侯資性喜善疾惡，方今善人譽君侯，故至
丞相；然君侯且疾惡，惡人?，亦且毀君侯。君侯能兼容，則幸久；不能，今以毀去矣。”
魏其不聽。
魏其妳武安俱好儒術，推轂趙綰為御史大夫， 王臧為郎中令。迎魯申公，欲設明
堂，令列侯就國，除關， 以禮為服制， 以興太平。舉適諸竇 宗室毋節行者，除其
屬籍。時諸外家為列侯，列侯多尚公主，皆不欲就國，以故毀日至竇太後。太後好黃老
之言，而魏其妳武安妳趙綰妳王臧等務隆推儒術，貶道家言，是以竇太後滋不說魏其等。
及建元二年，御史大夫趙綰請無奏事東宮。 竇太後大怒，乃罷逐趙綰妳王臧等，而免
丞相妳太尉，以柏至侯許昌為丞相，武強侯莊青翟為御史大夫。魏其妳武安由此以侯家
居。

注 索隱案：推轂謂自卑下之，如為之推車轂也。
注 索隱謂除關門之稅也。
注 索隱案：其時禮度菖侈，多不依禮，今令吉兇服制皆法於禮也。
注 索隱適音直革反。
注 集解韋昭曰：“欲奪其政也。”
武安侯雖不任職，以王太後故，親幸，數言事多效，天下吏士趨勢利者，皆去魏其
歸武安，武安日益橫。建元六年，竇太後崩，丞相昌妳御史大夫青翟坐喪事不辦，免。
以武安侯狜為丞相，以大司農韓安國為御史大夫。天下士郡諸侯癒益附武安。

注 索隱按：謂仕諸郡及仕諸侯王國者，猶言仕郡國也。
武安者，貌侵， 生貴甚。 又以為諸侯王多長， 上初即位，富於春秋，狜以肺
腑為京師相， 非痛折節以禮 之，天下不肅。 當是時，丞相入奏事，坐語移日，所
言皆聽。薦人或起家至二千石，權移主上。上乃曰：“君除吏已盡未？吾亦欲除吏。”
嘗請考工地益宅， 上怒曰：“君何不遂取武庫！”
是後乃退。嘗召客飲，坐其兄蓋侯 南鄉，自坐東鄉，以為漢相尊，不可以兄故私
橈。武安由此滋驕，治宅甲諸第。 田園極膏腴，而市買郡縣器物相屬於道。前堂羅鐘
鼓，立曲旃； 後房婦女以百數。諸侯奉金玉狗馬玩好，不可勝數。

注 集解韋昭曰：“侵音?，短小也。又雲醜惡也，刻確也。音核。”索隱案：
服虔雲“侵，短小也”。韋昭雲“刻確也”。按：確音刻。又孔文祥“侵，醜惡也。
音寢”。
注 索隱按：小顏雲“生貴謂自尊高示貴寵”，其說疏也。按：生謂狜自生尊貴之
勢特甚，故下雲“又以諸侯王多長年，狜以肺腑為相，非痛折節以禮屈之，則天下不肅”
者也。
注 集解張晏曰：“多長年。”
注 索隱腑音府。肺音廢。言如肝肺之相附。又雲柿，木札，附木皮也。詩雲“如
塗塗附”，以言如皮之附木也。正義顏師古曰：“舊解雲肺附，如肝肺之相附著也。一
說柿，斫木札也，喻其輕薄附著大材。”按：顏此說並是疏謬。
又改“腑”為“附”就其義，重謬矣。八十一難雲：“寸口者，脈之大會，手太陰
之動脈也。”呂廣雲：“太陰者，肺之脈也。肺為諸藏之主，通陰陽，故十二經脈皆會
乎太陰，所以決吉兇者。十二經有病皆寸口，知其何經之動浮沉

[peter_zhong]

魏其侯竇嬰者，孝文後從兄子也。父世觀津人。 喜賓客。孝文時，嬰為吳相，病
免。孝景初即位，為詹事。

注 索隱案：地理志觀津縣屬信都。以言其累葉在觀津，故雲“父世”也。
正義觀津城在冀州武邑縣東南二十五裡。
注 正義百官表雲“詹事，秦官，掌皇後、太子家”也。
樑孝王者，孝景弟也，其母竇太後愛之。樑孝王朝，因昆弟燕飲。是時上未立太子，
酒酣，從容言曰：“千秋之後傳樑王。”太後蹭。竇嬰引卮酒進上，曰：
“天下者，高祖天下，父子相傳，此漢之約也，上何以得擅傳樑王！”太後由此憎
竇嬰。竇嬰亦薄其官，因病免。太後除竇嬰門籍，不得入朝請。

注 集解律，諸侯春朝天子曰朝，秋曰請。正義才性反。
孝景三年，吳楚反，上察宗室諸竇 毋如竇嬰賢，乃召嬰。嬰入見，固辭謝病不足
任。太後亦驅。於是上曰：“天下方有急，王孫寧可以讓邪？” 乃拜嬰為大將軍，賜
金千斤。嬰乃言袁盎、欒布諸名將賢士在家者進之。所賜金，陳之廊廡下，軍吏過，輒
令財取為用， 金無入家者。竇嬰守滎陽，監齊趙兵。 七國兵已盡破，封嬰為魏其侯。
諸遊士賓客爭歸魏其侯。孝景時每朝議大事，條侯、魏其侯，諸列侯莫敢與亢禮。

注 索隱案：謂宗室之中及諸竇之宗室也。又姚氏案：酷吏傳“周陽由，其父趙兼，
以淮南王舅侯周陽，故因改氏。由以宗室任為郎”。則似是與國有親戚屬籍者，亦得呼
為宗室也。
注 集解漢書曰：“竇嬰字王孫。”
注 集解蘇林曰：“令自裁度取為用也。”
注 正義監音甲衫反。吳王 傳雲“竇嬰屯滎陽，監齊趙兵”也。
孝景四年，立栗太子， 使魏其侯為太子傅。孝景七年，栗太子廢，魏其數爭不能
得。魏其謝病，屏居藍田南山之下數月，諸賓客辯士說之，莫能來。樑人高遂乃說魏其
曰：“能富貴將軍者，上也；能親將軍者，太後也。今將軍傅太子，太子廢而不能爭；
爭不能得，又弗能死。自引謝病，擁趙女，屏閑處 而不朝。相提而論， 是自明揚主
上之過。有如兩宮螫將軍， 則妻子毋類矣。” 魏其侯然之，乃遂起，朝請如故。

注 正義栗姬之子，後廢之，故書母姓也。
注 正義上音閑，下昌汝反。
注 集解徐廣曰：“提音徒抵反。”索隱提音弟，又音啼。相提猶相抵也。論音路
頓反。
注 集解張晏曰：“兩宮，太後、景帝也。螫，怒也。毒虫怒必螫人。又火各反。”
索隱螫音釋。謂怒也，毒虫怒必螫人。又音火各反。漢書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