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卷七十三 白起王翦列傳 第十三

[peter_zhong]

注 正義強，其兩反。
注 集解徐廣曰：“屬安定。”正義故城在涇州鶉觚縣，城西□古陰密國，密康公
國也。
注 索隱按：故咸陽城在渭北。杜郵，今在咸陽城中。正義說文雲“郵，境上行舍”，
道路所經過。今咸陽縣城，本秦之郵也，在雍州西北三十五裡。
注 集解何晏曰：“白起之降趙卒，詐而坑其四十萬，豈徒酷暴之謂乎！後亦難以
重得志矣。向使?人皆豫知降之必死，則張虛卷猶可畏也，況於四十萬被堅執銳哉！天
下見降秦之將頭顱似山，歸秦之?骸積成丘，則後日之戰，死當死耳，何?肯服，何城
肯下乎？是為雖能裁四十萬之命而適足以強天下之戰，欲以要一朝之功而乃更堅諸侯之
守，故兵進而自伐其勢，軍勝而還喪其計。何者？設使趙?復合，馬服更生，則後日之
戰必非前日之對也，況今皆使天下為後日乎！其所以終不敢復加兵於邯鄲者，非但憂平
原君之補袒，患諸侯之

[peter_zhong]

秦軍詳敗而走， 張二奇兵以劫之。趙軍逐勝，追造秦壁。 壁堅拒不得入，而秦
奇兵二萬五千人絕趙軍後，又一軍五千騎絕趙壁閑，趙軍分而為二，糧道絕。而秦出輕
兵擊之。趙戰不利，因築壁堅守， 以待救至。秦王聞趙食道絕，王自之河內， 賜民
爵各一級，發年十五以上悉詣長平，[一五]遮絕趙救及糧食。

注 集解音紇。
注 集解徐廣曰：“在泫氏。”索隱地理志泫氏今在上黨郡也。正義長平故城在澤
州高平縣西二十一裡也。
注 索隱謂屯兵長平，以據援上黨。
注 索隱謂犯秦之斥候兵也。
注 索隱音加，裨將名也。
注 索隱鄣，堡城。尉，官也。正義括地志雲：“趙鄣故城一名都尉城，今名趙東

城，在澤州高平縣西二十五裡。又有故谷城。此二城□二鄣也。”
注 集解徐廣曰：“一作‘乘’。”
注 正義趙西壘在澤州高平縣北六裡是也。□廉頗堅壁以待秦，王?奪趙西壘壁者。
注 正義數音朔。挑，田鳥反。
注 正義紀莧反。
注 正義詳音羊。
注 正義秦壁一名秦壘，今亦名秦長壘。
注 正義趙壁今名趙東壘，亦名趙東長壘，在澤州高平縣北五裡，□趙括築壁敗處。
注 正義時已屬秦，故發其兵。
注 索隱時已屬秦，故發其兵。
至九月，趙卒不得食四十六日，皆內陰相殺食。來攻秦壘，欲出。為四隊，四五復
之，不能出。其將軍趙括出銳卒自搏戰，秦軍射殺趙括。括軍敗，卒四十萬人降武安君。
武安君計曰：“前秦已拔上黨，上黨民不樂為秦而歸趙。趙卒反覆。非盡殺之，恐為亂。”
乃挾詐而盡坑殺之，遺其小者二百四十人歸趙。前後斬首虜四十五萬人。趙人大震。
四十八年十月，秦復定上黨郡。 秦分軍為二：王?攻皮牢， 拔之；司馬梗定太
原。 韓、趙恐，使蘇代厚幣說秦相應侯曰：“武安君禽馬服子乎？”
曰：“然。”又曰：“□圍邯鄲乎？”曰：“然。”“趙亡則秦王王矣，武安君為
三公。武安君所為秦戰勝攻取者七十余城，南定鄢、郢、漢中， 北禽趙括之軍，雖周、
召、呂望之功不益於此矣。今趙亡，秦王王，則武安君必為三公，君能為之下乎？雖無
欲為之下，固不得已矣。秦嘗攻韓，圍邢丘， 困上黨，上黨之民皆反為趙，天下不樂
為秦民之日久矣。今亡趙，北地入燕，東地入齊，南地入韓、魏，則君之所得民亡幾何
人。 故不如因而割之， 無以為武安君功也。”於是應侯言於秦王曰：“秦兵勞，請
許韓、趙之割地以和，且休士卒。”王聽之，割韓垣雍、 趙六城以和。正月，皆罷兵。
武安君聞之，由是與應侯有隙。

注 索隱秦前攻趙已破上黨，今回兵復定其郡，其余城猶屬趙也。
注 正義故城在絳州龍門縣西一裡。
注 正義太原，趙地，秦定取也。
注 正義鄢在襄州率道縣南九裡。郢在荊州江陵縣東六裡。漢中，今樑州之地。
注 集解徐廣曰：“平皋有邢丘。”正義邢丘，今懷州武德縣東南二十裡平皋縣城
是也。
注 集解徐廣曰：“亡音無也。”
注 正義因白起之攻，割取韓、趙之地。
注 集解徐廣曰：“卷縣有垣雍城。”正義釋地名雲：“卷縣所理垣雍城。”
按：今在鄭州原武縣西北七裡也。
其九月，秦復發兵，使五大夫王陵攻趙邯鄲。是時武安君病，不任行。 四十九年
正月，陵攻邯鄲，少利，秦益發兵佐陵。陵兵亡五校。武安君病癒，秦王欲使武安君代
陵將。武安君言曰：“邯鄲實未易攻也。且諸侯救日至，彼諸侯怨秦之日久矣。今秦雖
破長平軍，而秦卒死者過半，國內空。遠絕河山而爭人國都，趙應其內，諸侯攻其外，
破秦軍必矣。不可。”秦王自命，不行；乃使應侯請之，武安君終辭不肯行，遂稱病。

注 正義任，入針反，堪也。
秦王使王?代陵將，八九月圍邯鄲，不能拔。楚使春申君及魏公子將兵數十萬攻秦
軍，秦軍多失亡。武安君言曰：“秦不聽臣計，今如何矣！”秦王聞之，怒，強起武安
君， 武安君遂稱病篤。應侯請之，不起。於是免武安君為士伍，遷之陰密。 武安君
病，未能行。居三月，諸侯攻秦軍急，秦軍數卻，使者日至。秦王乃使人遣白起，不得
留咸陽中。武安君既行，出咸陽西門十裡，至杜郵。 秦昭王與應侯鏦臣議曰：“白起
之遷，其意尚怏怏不服，有余言。”
秦王乃使使者賜之劍，自裁。武安君引劍將自剄，曰：“我何罪於天而至此哉？”
良久，曰：“我固當死。長平之戰，趙卒降者數十萬人，我詐而盡坑之，是足以死。”
遂自殺。武安君之死也，以秦昭王五十年十一月。死而非其罪，秦人憐之，鄉邑皆祭祀
焉。

[peter_zhong]

白起者，趔人也。 善用兵，事秦昭王。昭王十三年，而白起為左庶長，將而擊韓
之新城。 是歲，穰侯相秦，舉任鄙以為漢中守。其明年，白起為左更，攻韓妳魏於伊
闕， 斬首二十四萬，又虜其將公孫喜，拔五城。起遷為國尉。 涉河取韓安邑以東，
到幹 河。 明年，白起為大良造。攻魏，拔之，取城小大六十一。明年，起與客卿錯
攻垣城， 拔之。後五年，白起攻趙，拔光狼城。 後七年，白起攻楚，拔鄢妳鄧五城。
其明年，攻楚，拔郢，燒夷陵， 遂東至竟陵。 楚王亡去郢，東走徙陳。秦以郢為
南郡。白起遷為武安君。武安君因取楚，定巫妳黔中郡。昭王三十四年，白起攻魏，拔
華陽，走芒卯，而虜三晉將，斬首十三萬。與趙將賈偃戰，沉其卒二萬人於河中。昭王
四十三年，白起攻韓陘城， 拔五城，斬首五萬。四十四年，白起攻南陽太行道，絕之。


注 正義趔音眉，岐州縣。
注 索隱在河南也。正義今洛州伊闕。
注 正義今洛州南十九裡伊闕山，號曰龍門是也。
注 正義言太尉。
注 集解徐廣曰：“音幹。”
注 集解郭璞曰：“今河東聞喜縣東北有幹河口，因名幹河裡，但有故溝處，無復
水也。”索隱魏以安邑入秦，然安邑以東至幹河皆韓故地，故雲取韓安邑。
注 集解徐廣曰：“河東垣縣。”
注 索隱地理志不載光狼城，蓋屬趙國。正義光狼故城在澤州高平縣西二十五裡也。
注 集解徐廣曰：“昭王二十八年。”正義鄢鄧二邑在襄州。
注 正義夷陵，今峽州郭下縣。
注 正義故城在郢州長壽縣南百五十裡，今復州亦是其地也。
注 正義陘庭故城在曲沃縣西北二十裡，在絳州東北三十五裡也。
注 集解徐廣曰：“此南陽，河內修武是也。”正義案：南陽屬韓，秦攻之，則韓
太行羊腸道絕矣。
四十五年，伐韓之野王。 野王降秦，上黨道絕。其守馮亭與民謀曰：“鄭道已絕，
韓必不可得為民。秦兵日進，韓不能應，不如以上黨歸趙。趙若受我，秦怒，必攻趙。
趙被兵，必親韓。韓趙為一，則可以當秦。”因使人報趙。趙孝成王與平陽君、 平原
君計之。平陽君曰：“不如勿受。受之，禍大於所得。”平原君曰：“無故得一郡，受
之便。”趙受之，因封馮亭為華陽君。

注 索隱地理志野王縣屬河內，在太行東南。孟康曰“古邢國也”。
注 集解徐廣曰：“河南新鄭，韓之國都是也。”索隱鄭國□韓之都，在河南。
秦伐野王，是上黨歸韓之道絕也。
注 索隱平陽君未詳何人。
注 正義常山一名華陽，解在趙世家。
四十六年，秦攻韓緱氏、藺， 拔之。

注 集解徐廣曰：“屬穎川。”索隱今其地闕。西河別有藺縣也。正義按：檢諸地
記，穎川無藺。括地志雲：“洛州嵩縣本夏之綸國也，在緱氏東南六十裡。”
地埋志雲：“綸氏屬穎川郡。”按：既攻緱氏、藺，二邑合相近，恐綸藺聲相似，
字隨音而轉作“藺”。
四十七年，秦使左庶長王? 攻韓，取上黨。上黨民走趙。趙軍長平， 以按據上
黨民。 四月，?因攻趙。趙使廉頗將。趙軍士卒犯秦斥兵， 秦斥兵斬趙裨將茄。
六月，陷趙軍，取二鄣四尉。 七月，趙軍築壘壁而守之。秦又攻其壘，取二尉，敗其
陣， 奪西壘壁。 廉頗堅壁以待秦，秦數挑戰， 趙兵不出。趙王數以為讓。而秦相
應侯又使人行千金於趙為反閑， 曰：“秦之所惡，獨畏馬服子趙括將耳，廉頗易與，
且降矣。”趙王既怒廉頗軍多失亡，軍數敗，又反堅壁不敢戰，而又聞秦反閑之言，因
使趙括代廉頗將以擊秦。秦聞馬服子將，乃陰使武安君白起為上將軍。而王?為尉裨將，
令軍中有敢泄武安君將者斬。趙括至，則出兵擊秦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