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上的愛情

[「邪王」石之軒]

網路上的愛情, 會否像以下那麼可歌可泣?

大學是戀愛的天堂，大家都這麼說，也都拼命充分享用這樣的快樂，我身邊的朋友前仆後繼陷入熱戀後，只有我還是單身一個人。我沒有談過戀愛，倒是暗戀過一些人，不過全都無疾而終。我表白過一次，唯一的一次，到現在我還清楚記得那男孩子的表情。他說「你不要跟我開這種噁心的玩笑了。」當時他的表情看起來像踩到狗屎一樣厭惡。後來我就決定，以後不再作這種蠢事。進了大學之後，我認識了個性溫和的同班同學，阿傑。
新生訓練時，有一大串的自我介紹，輪到他時，他總是緊張得滿臉通紅，用手推眼鏡的次數多得讓人看了難過。在上課的時候，他會一個人坐在最隱密的位置，張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老師。同學中沒有人會特別注意他，他不參加大家的活動，也不太起眼，斯斯文文的樣子，有點像女孩子。
我一直最討厭娘娘腔的男生，不知怎麼卻特別注意起阿傑來。我發現他很常掛在BBS站上，卻總是在閱讀文章或是寫文章，不曾和同學傳些簡訊或是聊天。後來我注意到他最常出現的地方是電影版、文學版和日記版。他對電影和文學好像有著異常的狂熱，動不動就會為一部電影發表個幾千字或是在日記版寫下他看完小說無法平復的心情。無聊的時候我就把阿傑的文章找出來從頭細讀到尾，讀得越多，就越來越瞭解他。
越瞭解他，越是對他產生一種無法解釋的心情。他是一個心思很細密的男孩子，和一般男生不一樣，他的精神生活像巨人一樣強壯。那天晚上，我在看完他對電影「中央車站」長達兩千字的評論解析之後，忍不住回了一篇文章，我故意嘲諷他說這樣看電影會不會太累了？沒有必要吧！」
沒想到我再上站的時候，阿傑主動要求和我聊天（Talk）。我是NAN，他是J。
Ｊ：這樣看電影是很累，可是這也是電影之所以吸引人，可以成為第八藝術的原因！
ＮＡＮ：哈囉。阿傑。
Ｊ：你認識我？很抱歉….你是……哪一位？（當我發現到阿傑不曉得我是誰的時候，我心裡動了一個念頭。）
ＮＡＮ：我是外文系大一的女生。我常在版上看到你的文章耶！我覺得你好多觀點都好棒！我好欣賞你喔！
（這就是謊言的開端。）
Ｊ ：謝…謝謝妳……（他竟然連打字都會習慣性結巴）
我和阿傑開始透過網路聊天，時間長達一年，因為我叫ＮＡＮ，阿傑會叫我「小南」。我猜他是想把我和日劇「長假」裡精神奕奕的小南聯想在一起，演員山口智子是個美女，他也在期待我是個美女吧？
在網路上，我們藉著完全的文字交心，表情和語氣得靠自己想像，平常的時候，我們會從晚上十二點聊到兩三點，興頭一來，聊到天亮也是常有的事。隨著我和阿傑的網路戀情加溫，阿傑平常的樣子也越來越開朗。連和像我這樣半生不熟的同班同學，也會主動打招呼，一開始的時候，我吃了好大一驚，還以為被他發現小南就是我的秘密。那天一起走在路上，他還不疑有他的問我『你認不認識一個外文系的女生？他的 ID是NAN！』我搖搖頭。
他說他四處這樣打聽NAN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還說他實在很想跟NAN見面，很渴望這樣的網路戀情能夠現實化，但是NAN一直沒答應他，這是他第一次戀愛，卻是和一個沒見過面的女人，他覺得非常的焦慮不安。我沒有比阿傑好過多少，想和他見面的慾望也是這樣困擾著我。我常想像可以真實地觸碰他整個人，而不是面對電腦螢幕和沒有感情的細明體，可是我也常想到那個表情像踩到狗屎的男孩子。
Ｊ ：我們見面好不好？我真的很迫切希望見到妳。
ＮＡＮ：我高中的時候，曾經對一個男孩子表白，他用非常厭惡的表情拒絕了...????????我覺得，你看到我也會轉身走掉，遠遠的走開，不會再回來。
Ｊ ：相信我好嗎？我保證。我絕對、絕對不在意妳的長相。
阿傑逼我見面逼得越來越勤，我索性就消失在網路上好一陣子。算是我自己變相的自私？我還可以遠遠地看著阿傑就很滿足了，再進一步的話，連原本有的都要失去。有一天上課的時候，我故意選了阿傑旁邊的位置，他看起來沒什麼精神，黑眼圈深深地印在眼袋上，眼神呆滯。
我問他「沒睡飽？」
他說『是根本沒睡。已經三天沒睡了。』
「怎麼不睡？」
『等人…….我怕她在我睡覺的時候出現，所以一直在網路上等她。』說完之後，他慘慘地苦笑一下。
我這麼近距離地感受到他的在乎，突然間覺得自己不敢用最真實的自己去面對阿傑，實在很卑鄙。回去之後，我就決定要寫一封Mail給他，跟他說「我們見面吧 ！」
時間約在星期天，下午三點，在學校的咖啡廳喝下午茶。雖然我對他再三保證馬上可以認出他來，他卻堅持我們要穿著紅色的衣服見面。我到咖啡廳的時候，阿傑看來已經到了一段時間，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半，正埋頭看著咖啡廳提供的雜誌。我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他的身邊輕拍他一下，他抬頭看是我，打了聲招呼又埋頭回去看他的雜誌。再輕拍他一下，說「嘿！我是小南。」阿傑的表情愣在我的紅衣服上。
我尷尬的笑說「你說要穿紅色，怪俗的。」
阿傑的表情，不像採到狗屎，而是像看到鬼一樣。『怎麼會是你？』
「阿傑，我一直都喜歡你。」
他說『拜託！不要說這麼噁心的話！你是男人耶！！』